又是春風送暖時節,
枯死一冬的苦楝再次活過來,
新綠萌發,紫花綻放,
街頭巷尾蒙上若有似無的紫霧。
苦楝樹,枝幹遒勁樹形優美;
苦楝花,細緻玲瓏馥郁芬芳;
苦楝葉,青蔥蓊鬱綠蔭蔽天;
苦楝子,孩童玩具鳥雀點心。
苦楝,全株俱優,四時皆美,
尤其是春日花開紫霧瀰漫時,
卻不知何以從來都被忽略了。
三、四月間,
賞花人從櫻花追到杜鵑、木棉,
緊接著又輪到紫藤、流蘇登場,
這當下,苦楝靜靜開花悄悄結果。
鮮少有人提及此事,
更遑論將苦楝花開也視作人間美好。
苦楝於我有份特殊感情,
在我成長的那個年代裡,
每個人都應該擁有一棵大樹,
屬於林場孩子的那棵就是苦楝樹了。
苦楝,是我最早認識的花樹,
打從有記憶以來,家屋附近就有一棵。
每當香氛撲鼻沁人心脾,
便知曉苦楝樹又開花了。
花開對孩童來說真的沒啥意義,
喜歡的是阻絕炎夏日曬的清蔭。
漫漫暑假,無聊長日,
苦楝樹下就是特棒的避暑勝地。
各家孩子都聚在樹底乘涼嬉戲,
玩膩了就纏著鄰居哥哥講鬼故事。
再長大一些便在此偷閑看書或與好友促膝共談,
苦楝樹下與美好時光畫上等號。
又過了許多年,
林場宿舍被新闢的馬路攔腰截斷,
一樹清蔭從此在車流中支離破碎,
苦楝樹下再也無法聚攏晏晏笑語。
望著愈長愈高的苦楝,
想著愈走愈遠的往昔,
雖然苦楝樹下的歲月不復,
卻永遠記得那曾經的美好。
又是春霧迷濛的四月天,
我的老友已披上一襲美麗紫衫,
你看見了嗎?